乐意。这赵家用我亲人骨血祭祀,换来了他们自己这屎都不如的破败江山,你们就是那些蛆虫,不以为臭也就算了,还以为朕也像你们一样要靠吃屎往上爬?”
杯盏四倾,酒液横洒,狼藉四处,高坐在上的卫薇大笑出声:
“你们以为朕是谁?你们又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圣人死了。
圣后……似乎疯了。
是的,他们只能对这样的卫薇以“疯”字冠之。
几个文臣互相看了一眼,有人连声道:“快去请姜大人。”
“不必请老朽,老朽一直在。”
穿着素袍的老者翩然若仙,他身后,一老一小二人挑着一口薄简的棺材。
看见姜清玄,卫薇眉头轻皱:
“你怎么来了?”
“当年在太学,我讲《荀子》,赵家郎君坐在台下,课毕,他问老朽‘凡性者,天之就也,不可学,不可事’一句,性由天成,可从父母处所继?他为婢生子,便该低旁人一等,可该如此? ”
老者看着赵启恩的尸体,轻轻摇头:
“老朽答曰,性之恶,世人皆有,无论出身,凡向善者,必各有出路,修身养性,可为圣人。那年,赵家郎君十岁。”
赵启恩十岁时,长安动荡未起,他姜清玄只是太学里一个沉迷赌茶、下棋、喝酒和骂女婿的教书匠,对那年轻的皇子也没什么耐心。
这些年夜深人静时候,姜清玄是有些后悔的。
他一生中要后悔之事何其多也,这一件似乎微不足道,可赵启恩逼疯了他家的小阿薇,他要寻一分错处,担在自己身上。
“老朽身为人师,未曾教好,今日便给他个下场。”
一把推开棺材,姜清玄在一老一小的助力之下将赵启恩的尸首放进了薄棺里。
又将一本《荀子》放在他的怀里。
“偏险不正,悖乱不治,赵郎君你终究没学好这句‘今人之性恶,必将待师法然后正,得礼义然后治’。终究成了个不法不义之徒。”
他似乎是来给人收尸的。
又似乎,是人死了还要来再好好骂一顿的。
将棺木合上,姜清玄看向卫薇:“阿薇,随外祖父回家吧。”
卫薇挑了挑眉头。
“太尉韩熹何在?”
站在御殿门前一个作将军打扮的武将连忙回道:
“启禀圣后娘娘,太尉大人吩咐末将带人动手之后就没了踪影。”
卫薇笑看他:“那你说,现在金吾卫还有多少人。”
“启禀圣后娘娘,四千余金吾卫正在殿外。”
“四千多,也够足够用血将这洛阳上下洗一遍的。”
卫薇手指轻点镶金扶手,点头说道。
“阿薇!”姜清玄上前一步,“就算你手握洛阳……”
又如何能与黎国相争?
天下已新,你又何必让自己泥足深陷?!
卫薇不再看他:“你该走了,姜老大人。”
“卫薇,家仇已报。”姜清玄径直走到御座前,“你看清楚,此处可还有什么是值得你流连不去的?”
“有。”卫薇的眸光从自己外祖如雪的长须慢慢看到他的发鬓,“我不想再做圣后,我要做圣人。”
她言语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