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做官,你先占了个师名,将来去了北疆也跟旁人身份不同。”
伍晴娘一时无言。
定远公府的酒不是酒,是能迷了人魂的药,自从那日回来,兄长他就一门心思让她去北疆,从前为她攒下的两屋嫁妆都打算兑成金银让她带走。
说实话,伍晴娘确实想去,却没想到自己兄长这般急不可耐,仿佛那北疆是个经中乐土般的好地方。
“就这般说定了,明日我送你去。”
“大兄,我去了教她们什么?算学我也不过只知道些皮毛……”
伍显文耷拉着眉眼假装听不见,出了屋从偏房里拿了一个包袱又回来了。
“这是我本来给你做了回门穿着看打妹婿的,你明日就穿着去。”
伍晴娘打开包袱,只见里面是青色绣锦的罗衣,大片的缠枝石榴花红亮亮地在上面。
这还不算,伍显文袖子一抖,从里面掏出一枚玉簪。
“这是蜀工造的簪子,你戴这个去,体体面面地当你的夫子去。”
伍晴娘还在犹豫,小声说了“大兄”二字。
将玉簪塞在妹妹手上,伍显文面上有些得意:“我从前刚到长安时也想寻个世家私学坐馆,可惜旁人都嫌我为人木讷,不肯让我教那些世家子,木讷又如何?世家子不能叫我一声夫子,世家女子也得喊我小妹一声授业恩师,天下教出男官者芸芸,又有几个教过真正为政一方的女子?那些男子不木讷,却没我家这样的妹妹。”
自家阿兄话已至此,伍晴娘又那还能自卑于身份?只能点灯看书看到半夜,又写写画画了一番,第二日上午伍显文下朝之后特意请假回了家,驾着自家的小车送她去定远公府。
旌善坊左近是东都城中真正达官显贵之地,上次来,伍晴娘满心担心阿兄,今日却有了闲情看这些有遮天蔽日之气的高墙。
来往马车皆极豪奢,伍家这路上极常见的青皮小车倒有些显眼。
坊门处有卫兵把守,一辆极美的雕花大车挡住了大半坊门,似与人有些争执。
“并非下官有意刁难,实在是定远公大人有令,凡是去往定远公府的车马一概不可进旌善坊。”
一中年男子穿着绸衣作豪门管事打扮,厉声道:“礼部侍郎郑大人家眷,你一小小坊卫也敢阻拦?”
为妹妹坐在车前打马的伍显文津津有味地听了一回儿,绕到自家车边跟妹妹小声说:“自己女儿被人抢了没看见威风,如今把威风使到定远公家门口了,郑胖子怎么就没想明白,皇后不好惹,那定远公不比皇后更凶狠千倍?”
能被卫蔷一眼相中了脑袋,伍显文的脑袋果然非同寻常。
眼见还要争论不休,伍显文走上前道:“我家乃是定远公为府上所请伍夫子。”
那坊卫眼前一亮,道:“原来是夫子来了,昨夜国公大人和承影将军都打过招呼,我们可是从晨起就在等夫子了!”
说完,这坊卫又招来一人,道:“国公大人家请的夫子到了,你们赶紧引进去。”
见自己小妹如此被照顾,伍显文倒觉比自己被逢迎还要体面十倍,他对郑家管事说:
“这位管事还请让让,让我家夫子先过去。”
我家夫子!啧,唤起来都觉得舒心。
那郑家管事想来是在东都横行惯了,又哪受过这等气?加之伍显文一贯除了恩师府上哪里都不去,相貌又毫无可记之处,这人竟完全认不出这人是自己主家的同僚。
他眉毛一抬,冷笑道:“也不知道哪来的穷酸,也敢让人让道,你可知马车里坐得是谁么?!”
“车里是谁定远公也不见呀,要么你闯进去,要么你退出去,跟我这路过之人耍什么横?”
伍显文牛心左性,在明堂上指着郑裘鼻子骂也不是一回两回,哪会给郑裘家的管事好脸色看,看着郑家马车一侧能让自家马车过去,转身就回去催马。
郑家管事气急要拦,被坊卫一齐拦住了。
青皮小车擦着雕花华车缓缓而过,伍晴娘原本在车里低头坐着,突然抬起了头。
一根长长的金簪挑开了她车篷的侧帘。
半面天光照进了车篷里。
“夫子?分明是个穷酸妇人,也敢称夫子。”
说这话的人也是个女子,她倚在雕花马车的窗前,露着凤眼朱唇,她玉琢一般的手上捏着金簪,神态睥睨,说话时,她手中金簪晃了晃,又显轻慢了十倍。
一身锦绣更是将伍晴娘兄长多年的积累彻底压了下去。
伍晴娘还未将她的样子仔细看清楚,她家小车就已经驶到了前面。
簪长不及,她的车帘终于落下了。
亮了的车中复又暗了下来,伍晴娘还没回过神,就听那女子又冷冷说道:
“郑家女学中的夫子哪个不是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也没有谁敢在朝廷二品诰命面前如此无礼而过,此等无礼之人也配称夫子?见不得人的旧罗衣,也敢穿着入国公府?我真为定远公府担心,一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