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分愧疚。
“后来呢?”亦泠起身走了几步,回头道,“后来他便再无消息,直到这一次入京?”
亦泠本是因毫无头绪才这么问,谁知曹嬷嬷听了她的话,怔然片刻,竟直挺挺地跪了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别动不动就下跪,起来说话!”
曹嬷嬷不肯,神情反倒越发决绝。
“夫人,有一件事老奴一直没敢告诉你,事到如今,也不敢瞒您了!”
亦泠:“什么事情?”
“您可知那呼延祈回了胡拔之后,是如何异军突起扳倒他兄长的?”
亦泠说:“似乎是得了胡拔月氏支持?”
“那月氏凭什么支持他呢?”曹嬷嬷讥笑着自问自答,“因为他娶了月氏族长的女儿为妻!”
门窗紧闭的屋子本让人有些昏昏欲睡,不甚清醒。
曹嬷嬷这话乍然说出来,亦泠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亦泠重复道,“你说他、他已经娶妻了?”
“老奴绝不敢说一句假话!”曹嬷嬷指天发誓,“若是不信您大可去打听打听!”
亦泠闻言几度张开嘴巴,却说不出一个字。
心里那些不忍与唏嘘都在顷刻间烟消云散,最后只能哑然失笑。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害她方才还感动那么久!
“老奴不敢刺激您呀!”
这个消息曹嬷嬷已经藏了许久,如今不得不说出来,她的语气也逐渐失控。
“您当初被他害得多惨呀,日日以泪洗面瘦得都快只剩一把骨头了!他倒好,留下一句让您等他就走了。结果您等到了什么?等到他主动求娶月氏族长之女的消息吗?等到他大张旗鼓回来娶您做妾吗?我呸!”
谁说不是呢!
若不是碍着身份,亦泠也想跟着曹嬷嬷呸一声。
她虽然不了解曹嬷嬷口中的月氏一族,但他们既然能助呼延祈争夺王储,显然在胡拔的势力绝不可小觑。
这种情况下商氏若嫁过去,岂不是要日日伏低做小忍气吞声?
坐享齐人之福的只有他呼延祈一人罢了!
思及此,亦泠不由得又庆幸曹嬷嬷当初瞒下了这个消息。
她一个局外人听了都火冒三丈,痴心一片的商氏若是得知此事,恐怕得肝肠寸断伤心欲绝!
而曹嬷嬷终于将心里埋藏了许久的秘密说出来,如释重负的同时也心知自己应该请罪。
她俯身重重磕了个头,说道:“所以夫人您也莫怪老奴瞒着您,当初大人远在庆阳,您又不小心落了水昏迷不醒,连大夫都说无力回天了,老奴每日只想着求菩萨保佑您好起来,哪儿还敢提这些事情刺激您啊!”
“我没有怪你,你先……”
亦泠原本想扶曹嬷嬷起来,刚伸出手,脑子里忽然回响着她方才的那句话。
庆阳?落水?
她的手僵在半空,忽然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得知他娶妻的?”
这事儿曹嬷嬷记得很清楚,不假思索便答道:“消息是老爷传来的,就是您落水前一日。”
那天她收到了江州送来的家书,原本想直接给亦泠,临时又被事情给耽误了,便随手搁置在一旁。
夜里再想起此事时,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半月前才收了一封家书,怎么今日又送来了?
于是不识字的曹嬷嬷悄悄叫了锦葵来,把这封家书读给她听。
结果锦葵扫视一眼,差点儿拿不住薄薄的信纸。
那个胡拔人……成亲了!
比起锦葵的慌张失措,曹嬷嬷则冷静多了,当机立断烧了那封信。
商家那边是想直接告诉小姐这个消息好让她死心,可曹嬷嬷才是日日陪在小姐身边的人,她知道小姐根本经受不起这个打击!
时至今日,曹嬷嬷依然庆幸自己当初的自作主张,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