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颖早已习惯。
她道:“我心里也着急啊,不过这种事也急不来吧。”
“什么急不来, 你这当了组长一点儿成绩都也没有,”张桃儿立刻讥讽道:“那要你干啥啊?要我说你还不如趁早退位让贤,让给别人的好。”
“张桃儿你这话就过分了。”
邓梅立刻不答应了。
她觉得这话刺耳,搞不出成绩就退位,那她这个前三车间组长是不是也该退位啊,“都是同志,应该互相鼓励才是,你这么说话多难听,要是你觉得自己能耐,要不我帮你跟梁颖换一下,你去带带三车间。”
张桃儿顿时像是被人掐住喉咙,脸上涨得通红,呐呐道:“邓大姐,我、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就少说这些话。”
邓梅敲了敲桌子,看向众人,“大家都知道三车间的老毛病是多年的,这么些年换了多少个组长都没带起来,要是谁觉得自己行,就举手,我帮她跟领导说一声,让她去接手,要是做出成绩,别说组长,我这个班长都让给她。”
众人一个个缄口不言,彼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哑巴了。
邓梅把这股子批斗的歪风邪气打下去了,这才看向梁颖:“梁颖,这事不能怪你,但你去三车间也有一个月了,这个月三车间又比其他车间纺织出的布少,坏布还比其他车间多,你也得想想看,到底怎么办。”
“组长,我知道了。”
梁颖耳根泛红,答应道。
梁颖其实心里已经有些成算了,她出了办公室,邓梅就追上来,“梁颖。”
梁颖站住脚步,“邓大姐。”
邓梅走过来,“梁颖啊,刚才会议上的事你别往心里去,我是支持你的,你这才去车间不能操之过急,最重要的是抓紧群众基础,你明白吧?”
梁颖心里感激,邓大姐是把她当自己人才这么说。
要是不然,任由她去碰个头破血流再来卖个人情不是更好。
“大姐,我明白,我这阵子跟车间其他人处的挺好的,您放心吧。”
“那就好,那就好。”
邓梅拍拍梁颖肩膀,“咱们徐徐图之,这事急不得。”
话虽是这么说,但梁颖心里头却早已有个计划。
梁颖这人骨子里其实是争强好胜的,要不然不能够主动要求过来当三车间的组长。
自己耐着性子一个月,为的就是等待一个时机。
今儿个这件事难道不就是一个最好的时机吗?
梁颖心里琢磨着,她匆匆去食堂吃了午饭,就回车间里去。
这会子车间的机车还在运行,纺纱声不大,白日轮班的大姐们都在边纺纱边说闲话。
梁颖咳嗽一声,把门关上。
“大家都在,那我来说点儿事吧。”
车间里十几个大姐都走了过来,那张杏儿挑衅地看着梁颖,“组长,你找我们什么事啊,我们这都忙着呢。”
梁颖的手背在身后,眼神盯着张杏儿,直把张杏儿盯的不敢对视了,这才收回眼神。
“张杏儿同志说得对,大家正忙的时候我是不该打扰大家,但眼下有一件事,我想是该跟大家伙说说了。”
大姐们默不作声,彼此对视一眼,其实都大概知道组长要说什么。
梁颖道:“我这来车间之前,有人跟我说咱们车间的婶子们都是出了名的拈轻怕重,爱偷懒。”
有脸皮薄的人脸上泛红,但更多的人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张杏儿道:“组长,我们都这个岁数了,身体都有毛病,哪里比得上年轻人啊。”
“就是啊,我们也想努力,可这不是身体不行吗?”
其他人低声附和。
但更多的人则是闭口不言,不得罪也不讨好。
梁颖笑道:“大家先别急,我话还没说完,我要说的是在来之后,我彻底改观了,咱们车间的大姐大婶们固然年纪比其他车间大,可咱们的人并不懒啊,而且大姐们都有多年经验了,做事又快又好,一点儿不输给年轻人,就说咱们车间的陈秀红陈姐,她上个月纺出的布就是咱们几个车间里最多的,而且没一批坏布。”
陈秀红本来一直冷眼旁观,冷不丁自己突然被表扬,愣了下,“我?”
“是啊,陈姐您上个月不是纺了八百多匹布吗?”
梁颖道:“我都有记录,您纺出的布质地最细密。作为表扬,我个人拿出一块钱奖励陈姐。”
她说到做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一块递给陈秀红。
陈秀红有些犹豫,但又因为激动满脸通红。
“去啊,秀红害羞什么。”
旁边跟她处得好的几个大姐推她上去。
陈秀红这才局促地红着脸上去,接过钱。
“那、那啥,谢谢啊。”
陈秀红是真怪不好意思的,自己背地里还说过梁颖坏话呢,说她资本家小姐,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