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城轻轻扫过沈玉则,漆黑的眸子柔意对上少年:“宴宴想回家住,我当然也要陪你回来。”
沈玉则再三不愿,也不能不顾自家弟弟脸上那神情,忍着把人轰出去的冲动,让顾景城跟了进来。
屋内的家具和风格已经彻底翻天,木制沙发的款式偏向现代,上面铺了厚厚的坐垫和抱枕,茶几上不仅有零食还有一小盆盆栽,上面开着一朵紫色的小花。
“喜欢吗?”
沈玉则的声音轻轻响起,沈时宴收敛目光,对视间点点头。
仿佛开宝藏般,每打开一个房间都是不同的风格,一直到他的房间门口,沈时宴才有些犹豫。
做足心理准备后推开这道门,屋子内摆满了各种手办,他目光呆滞。
这里重新装过,原本该是手办架靠墙的位置上树立屏风,侧过眼眸是一片更加开阔的空间,也就是刚才看到的手办。
不只有这些,地上各种盲盒堆成山,外面的店都要来这进货。
“这也太——”沈时宴形容不出来。
心里对沈玉则的情绪格外复杂,这些是原主的,原主最喜欢盲盒手办,他心里冒酸又羞愧。
眼前一阵湿润,冰凉的触感滚过脸颊掉落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
心头涌动的情绪将他包裹,沈时宴下意识抬手擦掉,心里默念不要想了、不要想了——
“宴宴!”沈玉则心慌。
他不知道沈时宴为何突然哭了,只看见弟弟是在看过这里后才伤心。
“对不起。”
沈玉则无措地道歉,他想抱住身前的人又怕让少年更伤心。
“不是。”沈时宴低着头,不敢去看沈玉则。
很快,他落入一个温馨的怀抱中,后背被人轻轻拍着。“别哭,都是哥哥不好。”他听见沈玉则说。
少年张了张嘴,缓缓闭上眼睛,双手不知所措悬在半空中。
“对不起。”沈时宴带着哭腔。
该说对不起的是他,他像一个小偷享受了不属于他的亲情,在阳光下他和过街老鼠有什么区别?
“我、我其实不是——”沈时宴说不出后面的话。
解释过后,沈玉则会推开他吧,他想。
他也不想再继续骗人了。
“我不是你弟弟,我只是占了他的身体。”沈时宴一把推开沈玉则。
空气静了下来,每分每秒都格外漫长。
少年恨不得蜷缩起来,他在等沈玉则的审判。
良久,头顶响起一道温润笑声:“自己的弟弟我还是能认清楚的。”
沈时宴跌进硬邦邦的怀抱中。
他听见对方说:“宴宴,你一直都是你。”
沈时宴感受着头顶温热的手掌轻轻拍了拍,一双水盈盈的眸子呆滞着。
“我真的不是他,我来自另一个世界。”
沈时宴靠在沈玉则肩上,一字一顿慢慢解释,他把自己来的世界和真实的他说了出来。
这次,沈玉则能分清了吧。
沈时宴落在身侧的手攥紧,不长的指甲狠狠掐进手心,带起阵阵刺痛,刺痛他的神经。
“还是这么笨。”沈玉则轻叹,眼底泛着心疼。
他这个弟弟啊,哪怕记忆错乱也保持着心软。
如果当初强势一点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沈玉则必须承认,他现在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早些年就该对沈译下手,而不是一拖再拖。
沈时宴不清楚沈玉则在想什么,更不清楚为何沈玉则是这个态度。
沈玉则松开沈时宴,微微蹲下身子与少年对视,认真道:“现在你不是没人疼爱的小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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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寒风呼呼作响,院子外的灯和屋内拥抱在一起的人影一起映在玻璃上。
许久,沈时宴平复下微微抽痛的情绪,语气带着浓重的哭腔:“我还能叫你哥哥吗?”
抱住他的人忽然松开了手,沈时宴的心跟着一紧,急促又不安。
一阵薄弱的风自下而上,温热的手掌轻轻拍了拍柔软的头发。
沈时宴抬起头,微红的眼眶带着惊喜、弥漫与胆怯,放在身侧抓着衣角的手指放松下来。
“当然可以,只要你想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你永远是我最喜欢的弟弟。”
“那——”沈时宴漂亮的脸上露出一起请求,那双干净明亮的眼睛对视上,“拉钩?”他想了半天,只想出了这么一句话。
沈玉则弯下身,伸出小拇指主动勾上沈时宴的小拇指,哄小孩似的:“拉钩上下一亿年不许变,谁变谁是狗。”
男人松开手,嗓音很轻也很温柔:“满意了吗,傻弟弟。”
沈时宴脸上的泪痕早已在暖气下烘干,紧实在两侧划出竖条,漂亮的眼睛眨巴两下,不承认道:“我才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