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路上我一直在默默分析老爷子的性格,二十多年前他就能把左臂右膀般的亲女婿发配到国外,个性一定多疑独断,肯定不能容忍一些背着他的利益输送。
那在他的角度看来,涉及盛伯凯利益输送这么大的牌我们都没打,就肯定不会拿盛行杰个人失德说事。
这才是证明我没发邮件的最有力证据。
至于合同的事,我们之前也不是不想说,但林屿森作为和盛家息息相关的人,刚刚拿到股份,来说这件事其实是有顾虑的。
我作为利益相关方,年纪小,刚刚出来做事,受到委屈,不顾一切说出来,就很合理。而且我是当着盛伯凯的面说的,不是背后告状,堂堂正正无可指摘。
我心里长长舒了一口气。
那个合同应该可以彻底解决掉了。
回头林屿森再跟他外公说下他要回去从医这件事,盛伯凯这边又可以再度缓和。
当然这得由他自己来说了。
我压抑着兴奋的心情离开了医院。
回到商务车上,爸爸升起和驾驶舱之间的隔断,问我:“你这么积极来看盛老爷子,是不是为了那个合同?”
“不是啊。”我断然否认,“就是看看盛爷爷怎么样了。”
“说实话。”
我这才承认:“顺便提一下看看而已。”
“怎么不找我?”
谁要找你。
我敷衍地说:“我又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利益交换,万一你一口拒绝不是余地都没有了吗?再说一接手就要动以前的合同,落人口舌。现在可不是我要求的,是盛伯伯冤枉我,我生气才说出来的。”
爸爸上下打量着我:“你倒不怕盛伯凯记恨,日后为难你们?”
“要解决这件事,他总会不高兴的,今天已经是最自然的机会了。至于以后,他要防着的人多着呢,我们和他没有核心利益冲突,他犯不着白费功夫的。”
“怎么没有?那个小子……”爸爸很不情愿地提起。
我不打算跟他说“那个小子”要转行的事情,“那只能随便他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跟盛伯伯难道还要谈长久利益吗?当然是眼前重要。”
爸爸听着,冷不丁地问:“你这些考虑,都是他告诉你的?”
怎么一个两个都觉得我不会自己思考似的。
我没好气地说:“这点小事也要他说吗?他完全不知道,等办好了再给他一个惊喜好了。”
爸爸突然笑起来,我莫名其妙。
“不管大事小事,办事做生意的道理都是一样的,不外乎抓住时机,看人下菜,我女儿不用教就办到了,还是遗传到了我的。”
“……如果有那也是遗传妈妈的,跟你没关系。”
爸爸并不在意我的言语,沉浸在自己的盘算中,“盛伯凯估计要难受一阵子了,不过自己儿子不争气,怎么也怪不到别人身上。合同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
“盛爷爷都知道了,那肯定不用通过诉讼就能解约了。后面的话……”我认真思考起来,“主动权掌握在我们手里,也不是没有可以卖人情缓和的地方。”
爸爸来了兴致,“怎么说?”
“他们的产品质量一直用下来是没问题的,厂离我们近,运输成本也低,如果能在其他方面让步一点,还是可以继续合作的。以前股份是你们的,我们往前追究不太好看,但是以后的话……”
以后要怎么为公司争取利益呢?
我大脑急速运转着,价格低于市场价不太好谈,那就……
“账期吧!”财务小聂瞬间上线,“谈一个长一点的账期,反正有盛家的关系呢,他们不用怕我们跑掉,账期长一点就当支持我们晚辈创业啦。嗯,回头先让法务跟他们先沟通,后面再我或者林屿森出马……”
“唉!”
一声重重的叹息打断了我的话,我回神,看见爸爸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
“我好好的女儿……”他嘀咕了一句什么我没听清,“今天你别回去了,这两天我都在上海,有几个宴请,你和我一起。”
我直觉想要拒绝,可脑子里却闪过上个月和妈妈的那通电话,不知怎么就犹豫了。
爸爸看我不说话,来了一句:“过河拆桥啊,用完就扔?小聂总,做事可不能这样。”
我不由有些心软,但还是坚持地说:“我要问问妈妈。”
最后在老妈的许可下,我跟着爸爸去了他的饭局。座上嘉宾大部分是爸爸生意场上的朋友,还有两位著名的收藏家。我的到来引起了一阵好奇,熟人便打趣我爸爸怎么舍得把藏得那么好的女儿带出来了。
爸爸笑呵呵地说:“毕业了,该出来做事了。”
我年纪小没人劝酒,还蛮轻松的,就在旁边吃吃喝喝偶尔给妈妈和林屿森发发短信,间或也和人聊聊天。爸爸目测喝了大半斤茅台,后半场一直醉醺醺地和人称兄道弟掏心掏肺。可是等到饭局结束,回到了商务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