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很近了,几乎鞋抵着鞋。
她看他把脑袋侧着挨近,直到他的耳朵、脸颊隔衣贴上了她的腹部。路柔如过电一般,感到有一股知觉,正在体内分流。
害得她说话钝了:“…有吗?”
“没听清。”
“我怎么没听到。”
“我听力比较好…”
很瞬间的,他双手一把搂紧了她的腰,上半身几乎霸道地贴紧她。她的腰猛地前倾。
那两只手臂真是强壮,普通女人根本挣不开。那一下,衣服与衣服碰撞出的芳香,晃荡、冲进、填塞。
“刚刚还有声音的…”他低声说。
路柔:“…现在没了?”
林玄榆:“嗯,没了。”
像是忘了,他没有放开她,手臂越收越紧。
他闭着眼,手指抓着她后背的衣服,拼命地抓,一根根指头收紧,就像抓住一根不久将被巨浪冲走的浮木。
好难受。
不想来的,不该来的,决定了要收场。但又忍不住偷偷打听,故意路过,在店外久久地站着看她跟别的男人谈得花枝招展。
怨她怎么对那男的笑得这么好。
那时他还是决定走了,走远了十几步,路从没这么长过,十几步后,又走了回来。
就是越想越不是滋味。他在这苦恼成这样,她却在那跟其他男人聊这么亲密。心脏快绞得呼吸困难,真烦,烦得他又想偷点时间了。
*
他是存心的。什么她身上有声音,什么走近点,撒谎!
路柔后知后觉,耳垂开始微微发热。手抬起来,又渐渐放下了,她又觉得硬推不好,会把场面变别扭。
她看了他一眼,最近他不是不想理她吗?现在倒搂她搂这么紧。
路柔垂下眼睫。
林玄榆很快放开她,站起来,又说对不起。
他不想解释刚刚的行为,不想坦白。他想让她忽略,忙用其他的话题翻页。
便问:你知道江漫回北城了吗?
路柔看着他,慢慢地说:知道。
其实前天他们就偶遇过了。
那天她去一家素食馆吃饭。大学时,是她跟江漫去得最多的地方。有些习惯,早先轻的无法察觉,后来沉得无法摆脱。
她坐角落的桌,菜上来时,她才看见江漫坐在对面,正低着头,优雅地捻菜,然后放入嘴中。
江漫样子变没变,她没去认真看,一秒,就收回了眼。
她也慢慢捻菜,目光向下,只有饭菜。
偶尔一次,他的目光与她相碰,然后双双迅速别开。
等吃完了,她走出门口,一步,两步。
停了,她缓慢地转头,只看到收银台前他一个后脑勺,于是她调头了,继续往前走。
然后,江漫慢慢地转身,一直盯着她的背影远去。
她还挺喜欢和林玄榆晚上压马路。
林玄榆也像改了主意,有时晚上约她。
“怎么又是帽子口罩?”
“感冒了。”
这种时光是值得找一个人静度的。空荡的马路,亮起的一排排路灯,偶尔能听见他一两声清雅的咳嗽。
接着她会突然跑很远,很远,转头,看他着急跑来的样子轻轻笑出声。
她虽然快叁十了,但路灯下的影子可以只有十七岁,影子不像皮肤。跟他的影子挨一块儿,莫名地和谐。
她让他给她拍照,手机递给他时,她碰到了他的手——手指指肚轻微的硬。她愣了一下,又没事了。
他若是走快了,就停下来,等她,望着她,瞳孔里全是她。
路向远方伸去,越来越窄,没有尽头,有他在旁边,她觉得他们还能走很远。
*
路柔并不觉得她有什么变了。
直到七月底的一天,路父来看她,一眼看到桌上放了一个塑料袋,问她装的什么。
“钵钵鸡的外卖。”
“怎么不吃?”
“给朋友的。”
“什么朋友?”
“还有什么朋友,就是朋友。”
两人聊天,再吃过饭,她送路父出小区,在马路边上等车来时,路父突然拍了拍她的肩。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我看你说你那朋友,嘴角就没下来过。”
路柔愣着了,她站下来,听见呜呜的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