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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五:迎新(2 / 3)

,是一封信。

坐在沙发,路柔便去看寄件人,才发现姓江。她开始用脚尖拍着地,拍着节奏,徐徐地点烟。

然后将信揉成团,轻松、流利地扔进垃圾桶。

她的刀疤已经洗净了,配了一个银镯子。

几天后,宋轻轻约她在一个有雷雨的天喝酒、聊天。

安排在宋轻轻家别墅院子里,一处能看草赏花的歇凉亭。她们坐在躺椅上,白桌上几瓶珍贵红酒。

你老公知道拿了他这么宝贵的酒,他不急吗?

他才不会对我生气。

得,路柔想,就不该起这个头,又被强行喂粮。

天空滚过雷声,雨下得又大、又急,拳头般往下砸,土个个砸开,冒出又腥又香的泥味儿,她吃着风,看向笑着仰头看暴风雨的宋轻轻。

为什么找我喝酒?她问。

就是觉得你跟我处得来,我很喜欢你。宋轻轻慢慢答。

她?她有什么好喜欢的。人又不有趣,有时还咄咄逼人。宋轻轻不一样,路柔觉得她是个很能被移情的人,她不需要多做什么,睁着干净的眼睛,就能让人想照顾她,她只是站在这,你就能被她说服,外表柔弱,骨里却强韧,一韧就是八年。路柔心说,便宜林凉了。

宋轻轻:你为什么这么想结婚?

路柔:啊?

宋轻轻:我看你最近又相亲了好几个。

路柔:哦,你结婚了,你就不用想结婚的事了。

宋轻轻说不对,但哪不对,她又理不明白。

结婚是必须的事吗?她问。

路柔抬起脖子:人多了,就是必须。

宋轻轻低头,从杯口抿了一小口酒。天空乌蓝,雨从屋檐滴落,滴在她右脚的大拇指上。

路柔也喝了一口:很多人都结婚了。

你说他吗?宋轻轻问。

谁?

江漫。

哦。

他没有结。宋轻轻盯着她。凉哥说他只是想看看你的反应。

路柔愣了一下,然后吞下一大杯酒,喉咙大幅度地滑动,她说:他有病?

酒杯碰酒杯,宋轻轻:同意。

路柔开始沉默,只有酒咽喉的声音。她怕张口说的话令自己羞耻、令她讨厌自己。

她心里说,她根本不在乎他结没结,她巴不得他滚得远远的,真的,真的,真的,他是过去的事里过去的人了。

天色越来越晚,酒越喝越少。

酒意,使情绪清晰化、纯粹化,再也不用去压制了,也无法压制了。

当她情不自禁说出我梦到他了,梦里我不能接受他先结婚这句,她意识到已经晚了。

宋轻轻一向用简单的话:可能他在你心里不是一个特别坏的人,只是他做了让你生气的事,你当时太难过了。

她轻轻拍了拍路柔的头。

不怀念是假的,毕竟很喜欢过吧。

或许因为她是个天生的倾听者,路柔不愿吐的话,那一瞬间,只想对她袒露。她微低了头。

是,他过去,有时对我挺在意的。以前他打球都要戴手套,就怕脏手,但还是不嫌弃地给我挑脚泡,给我下河挖泥里的螃蟹、掰螃蟹;以前绝不让别人碰,但还是只给我碰了;以前他的心愿是遨游四方,却还是回到了城市;以前,他最宝贵古筝,最讨厌进入商业,现在古筝没了,手也出了问题;以前,他挺高傲一个人,没人能让他低头,但我爸说,他曾跪下来求他要我的消息;以前,大家都敬仰他,抢着给他让座,现在好多人背后看不起他,说他已经废了,说造化弄人、天才可惜

就是一个很普通的拥抱,第二天就会忘那种。

路柔记不得是哪天了,反正是下雪了。江漫在路灯下,形体夺目,黄黄的光照得他温暖迷人,灰色系是他一贯的喜好,他在灰色里格外白。她悄悄绕到他身后,从后面一把抱住,他的腰,双手锁好,鼻子里飞来他清冽的气味。江漫吓了一跳,手握住她的,她爱他大大的手掌,爱他呼出的薄薄的雾。他说你手好冰,就转身,犹豫好久,才把她正面抱住。

他抱着她,却压住了她的头发,她叫了一声疼。

说他不爱吧,他又抱着你,怕你着凉。说他爱吧,他又不注意,把你弄疼。江漫以前就是这种人。

所以,他害得她这样,她咬着牙说:我有时就很烦自己对他心狠,有时又嫌弃自己对他心软。他总有本事来招我。

空空的酒瓶被路柔蛮力砸出,地上碎出一片一片矛盾的情绪。停顿一秒,她无力地说他妈的。

宋轻轻:那你想跟他和好吗?

不知道。缓缓地,她摇头,双眼空空的。如果他不叫江漫,但有他的声音、他的手

又立刻偏头,问她:凉哥过去也对你不好,你为什么还是跟他好了?

那一刻,宋轻轻的笑里有莫大的宽容。

我啊?我只是觉得,除了他,没有人会比他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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