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公主府外,顾姳腿一软摔在地上,头磕在青石板上,刚好又磕着那额头上的伤口,顿时让她痛苦地闷哼了一声。
黑衣人站住脚步,看了她一眼,忽然蹲下身。
顾姳顿时警惕地往后缩。
“来人……”
她话没说完,却见黑衣人抬手,轻轻拢住了她散开的衣裳,又擦掉了她额头上的血。
他的手在夜风中掠过额前凌乱的发丝,温热的触感拂过,只是片刻稍纵即逝。
他深深地看了顾姳一眼,忽然转过身往外走。
“陈遇景!”
才走出不远,顾姳在身后呆呆地回过神,红着眼喊他。
“是你,对不对?”
男人没回头,身子却一僵。
趁着这间隙,顾姳猛地上前,一手扯下了他的面巾。
看清楚那张脸的刹那,顾姳无声地落泪。
“为什么来救我?”
“跟你无关。”
陈遇景很快回过神拂开她的手,他又往前走。
漆黑的夜色里那道挺拔的身形独自行着。
那一瞬间,顾姳却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她哑着嗓子喊了一声。
“你不会回来了,你要去找萧琝,他今晚冒死回京,是为策反你,对不对?”
陈遇景没理会她。
顾姳往前跑了几步拦在他面前,声音哽咽。
“我不准你走。”
从前她就知道萧琝和陈遇景关系甚好,听闻萧琝救过陈遇景的命。
“就为了那一条命,你要把你,还有整个陈家都搭进去吗?你可知道这一去,你和陈家这辈子都是乱臣贼子,你才在外地遣派三年回京,前途都不要了吗?”
这一句话却仿佛刺痛了陈遇景一般,他抬手推开了顾姳,这一回动作极重,她踉跄往后退了几步摔倒在地上。
他眼神冰冷地看着她,如同以往无数回一样。
在她面前,陈遇景从来没什么温柔的时候。
“我叛出如何?陈家怎么样又如何?顾姳,好好做你的公主,别管我的事。”
这一回,顾姳呆呆地坐在地上,看他从纷飞的大火里跑出去,再没回头看一眼。
*
“陈家叛逃,是我意料中的事罢了。”
顾姳捏着帕子擦了擦泪,又看着谢瑶。
“嫂嫂,可萧琝实在不是个好人,你不能为了他和我哥哥……”
顾姳欲言又止。
谢瑶松开给她擦眼泪的手,拨弄着手腕上的镯子。
“你也知道那晚?”
冷不丁的一句话让顾姳神色一僵。
不说话便是默认,直到此时谢瑶才算明白为何那天兄妹两人非要让她出宫了。
谢瑶嘴角扯出几分讽刺的笑。
“你看,你知道,江相知道,你们都知道,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可他就瞒着我。”
顾姳连声摇头。
“不是的,他只是怕……”
“怕吓着我?”
谢瑶反问。
顾姳看着她微红的眼眶说不出话。
“他弑君杀父,逼上宫廷,讨要圣旨,用了一个瞒了三年的谎将我骗在身边,也会有他怕的?”
谢瑶抬起眼,顺着昏黄的铜镜看到脖子上浅浅的,刚刚结痂的伤痕。
良久,静静地道。
“我连去上清池赴死都不怕,我会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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洐帝人还在被顾长泽幽禁在宫外的别院, 皇城外的葬礼已办得轰轰烈烈,一连数日, 顾长泽亲力亲为地守在灵前,直到将人送入了皇陵,才算脱下那一身孝服,当天晚上便去了鸾仪殿。
谢瑶躺在软榻上假寐,忽然察觉到一个冰凉的身躯贴近了她。
“下去。”
她连眼都没睁,冷声吐口。
顾长泽仿若未闻,身子紧紧地缠着她, 贪婪地吮吸着她身上的馨香。
“今儿忙了一日,累坏我了,好几天没见, 阿瑶有没有想我?”
谢瑶低着头不说话,纤细的身形挣扎了一下。
顾长泽箍得紧,手顺着她的腰肢轻轻抚着。
“你不想我,可我在乾清宫, 理政批折子,睡觉休息, 哪怕是今日送父皇去皇陵的路上,还在想你吃了些什么, 今儿有没有高兴一些?”
“他分明没死,你怎么敢昭告天下说国丧?”
谢瑶蠕动了一下唇,不可思议地盯着他。
顾长泽亲了亲她的眼睑,语气轻松。
“那有什么?他如今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区别?大不了别人发现之前, 我再把他杀了就是了。”
杀个人对他来说不过如喝水一样, 谢瑶想张口骂他。
“你……”
“平白说他这么惹人厌烦的东西做什么,我为阿瑶选了很多款皇后的凤袍, 你看看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