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闹什么?”
于是两叁个月后,见苏氏还是为了女儿不肯罢休,张垚佑只好在家中奴仆的亲戚里抱养了一个和苏氏女儿月份差不多的女婴,扔给苏氏抚养,叫她休得再闹死闹活,否则必要将她发卖出去。
苏氏遂也渐渐收了眼泪,把那个女儿当成自己亲生的养起来了。
后来张垚佑命人算了这抱养女婴的生辰八字,人家都说这孩子很旺家宅,可以兴旺她父母的子嗣,于是他便以此为理由,婚前就收养了孩子,正式把这个女儿记在自己名下,当成了他的长女抚养。
这就是颍川侯的嫡长女了。
——那都是外人看在眼里的故事。
一朝摇身一变,从罪臣之女变成了侯府嫡长女,尊荣贵重。
外人哪里能想到这一层上!
张垚佑给自己的养女补办洗叁礼,官场上好些人都来送礼搭话,还说要拿自己的嫡子和他最宠爱的这个嫡长女定个娃娃亲,张垚佑都说舍不得女儿,暂且给推却过去了。
这孩子的生父还没来得及为她取大名就获罪去世,嫀容给孩子取了个叫“惜儿”的乳名平素唤着,是“怜惜”之意。
张垚佑还给自己的女儿取了一个新的名字,叫汐儿。
也没什么大的说头,无外乎是那些算命的算生辰八字算风水的人说,这孩子五行兴“水”而已。
而装疯卖傻数月换得女儿改头换面重回自己身边,苏嫀容虽然幸福又满足,但是她整个人都因为数月哭哭啼啼而瘦了一圈儿。
女儿被重新接回家里的那一日,嫀容又是忍不住抱着女儿落泪。
从今往后,只要嫀容不离开张垚佑,这个孩子就会永远养在她身边,被她照顾着长大,以后还能体面风光地出嫁为人妇。
汐儿虽然数月没见生母,但是还是认得亲娘的,到了嫀容怀里,高兴得咯咯直笑。
她现在有了个光明正大的身份,确实该得意无忧的笑着。
嫀容哄睡了女儿,看了眼守在一旁的张垚佑,咬了咬唇,忽然主动上前搂住了他精壮的腰身,低声道:
“妾心中,心悦侯爷。”
“从前妾愿意侍奉侯爷,是因为侯爷保住了妾女儿的一条命,妾不厌恶侯爷,愿意和侯爷共度余生。”
“但是如今,妾当真心悦侯爷。妾视侯爷为自己此生最在意的男子,视侯爷为自己的丈夫,愿生死相随。”
其实张垚佑心知肚明,她愿意说这话,还是因为他对她的女儿好,为她的女儿思虑周全而已。
因为看到他爱她女儿,所以她愿意爱他。
但是他现在却计较不得这些。
他已然满心甜蜜。
*
苏氏丧夫“丧女”还不足一年,颍川侯便要光明正大娶她为妻。
外人不免私下议论几句苏氏有手段,即便是二嫁之身,还能勾住男人的心。
但是张垚佑不管这些,嫀容也再懒得听别人的风言风语。
他们悉心准备着他们的婚事,即便嫀容已是二婚,张垚佑也丝毫不以为意,待她珍护备至,没有让她多受了一丝半点的委屈。
婚前十日,嫀容才回了娘家苏家待嫁。
婚前一日,苏家的女眷们来颍川侯府为新婚夫妻铺婚床,装点新房。
只是,铺着床褥的苏家夫人们动作微顿,终是没有在榻上铺设那条初婚女子都备着的、检验她们贞洁的白缎。
嫀容数日不在侯府里,汐儿呀呀学语地闹着要娘,苏家的几位夫人们哄了哄,终是哄不好,只好又把她塞到了她父亲手里。
张垚佑轻柔地拭去女儿眼睫上挂着的泪珠:“急什么?你阿娘明天就回来了,以后你们母女二人,咱们一家叁口,都长长久久地在一起,再也不分离。”
*
翌日,自然是锣鼓喧天,热闹沸腾,满目皆是朱红大喜之色。
嫀容嫁过了一次人,再次坐上花轿的时候,本该整个人都无比从容坦然,可是心里还是有一种莫名的鼓动。
在婚房内,她与那人结发合卺,结为夫妻,他给她尊重和荣华,给了她一方庇佑她们母女的金屋。
她也真心地同他许下了白首偕老、永不相弃的承诺。
嫀容并非初婚女子,而结发之礼,本来是原配夫妻才能成的礼节。
成婚之前,嫀容取来了当初她和前夫供奉在佛寺里的那只结发香囊,投入火中烧去了。
她想,她现在只愿再和张垚佑结发为夫妻。
望着那香囊在香炉中燃烧的情景,嫀容也不免想起了前夫。
她在心里说道,她和他,本是有缘无分,他不曾亏欠她多少;
而她,虽然再嫁,也想尽办法保住了他们共同的那点骨肉,也算是把他的血脉留存在了这世上,没有对不起他什么。
世事变迁如此,人皆会变,他们之间……就让它永远都变成过去吧。
她和女儿,从此之后会有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