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池堡是没有阴雨的。塔楼的风信标上总是洒满了灿烂的阳光,洁白的花岗岩也在一望无际的蓝空下闪闪发光。远处是大片平坦的白松林场,在那标志性的翡翠一样深绿的湖畔,一辆黑色林肯平稳地停下来,优利卡侧头唤醒熟睡的恋人,“嗨,棠,我们到了。”
她在棠的眼睛上吻了一下,那蝶翼一样的睫毛扑棱棱地扇动起来,慢慢睁开的眼瞳中还有一点迷蒙,她吻了吻棠的左脸颊,“看看这是哪儿?我们到翠池堡了。”
她给棠披上外套,靠近北大西洋暖流的小岛上四季如春,哪怕还在二月份也依然很暖和。但棠刚刚睡醒,体温还有些低。说起来她觉得棠最近有些嗜睡,也很少像以前一样生物钟严格地七点起床。但她觉得偶尔赖床的棠也很可爱,。
裴婴棠被她挽着走下车,踩在鹅卵石上的时候才觉得有了点实感。她用手遮了一遮耀目的阳光,看到浮光生翠的清澈湖面,那片湖的确如同翠池庄园的宣传册页上所勾画,是一个漂亮的心形,湖水向岸边自然地过渡,露出一圈微红的岩石镶边。
“我怎么没有听说翠池庄园是你的?”
优利卡无辜地眨眨眼睛,她的眼睛此时在阳光下和湖水一样粼粼,“那也许是我忘记提了?”
裴婴棠凉凉地“哦”了一声,“在古董店挑眼镜的时候也忘记了?所以特意拿了一副你们自己发布的纪念品?”
“棠——”优利卡搂住她,拉长声音,“我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的。”
和位于市区边缘的秋叶堡不同,翠池堡在近海的岛屿之上,十六岁时伊琳娜送了她这份生日礼物,不过她自己也不常来,只是偶尔度假。
她带着棠先去休息,自己则坐在窗边的茶几旁翻杂志,这上面都是过期新闻,甚至还有报道bh公司的芯片项目已经着手研发,股市大涨之类的去年十月份就该发布的内容。她用杂志盖在脸颊上,仰面假寐,一边等棠从浴室出来,一边却隐隐听到马蹄的声音。
优利卡睁开眼,拨开红丝绒的窗帘朝下看,白松林场上面惊飞起一阵一阵的鸟雀,从半空中掠起回旋,鸣叫着徘徊在松林上空,一丛疾劲有力的马蹄声响起,从侧壁传向手心的微微震动。骑马人在城堡门口停下,优利卡看清了来人,是凯瑟琳,安迪,还有……伊琳娜。
母亲怎么过来了?
她后知后觉地想起刚刚上楼的时候客厅沙发上似乎放着一顶骑装礼帽,好吧,父亲也来了。林恩对骑马并不热衷,不过他会在清晨的时候跟伊琳娜骑着马一起出去散步,然后回来喝杯手磨咖啡,林恩一般会自己做。
这时候棠从浴室里出来,拨了拨吹干的头发,换了身茶绿色休闲西装坐在她旁边,“在看什么?”
优利卡有点心虚地笑了一下,“棠,你介不介意……一会儿见见我父母?”
裴婴棠短暂地怔住,“什么?”
这属实是很难解释……伊琳娜和林恩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回来呢?优利卡难得有种带女朋友回家却被父母抓包的心虚感,她摸了摸棠的头发,“是我考虑不周,没想到她们居然都在,大概是安迪叫母亲过来度假疗养的。你不想见的话也没关系的,我会处理。”
她知道棠过往的家庭经历,所以在一起这么久也从来没有提过自己的父母。裴婴棠安静了一会儿,“我没带礼物。”空手见长辈……总是不太好的吧?
优利卡扑哧一笑,又顺手揉上她的头发。“不需要礼物,”她轻轻贴在棠的耳边:
“你就是命运给我的,最好的礼物。”
凯瑟琳让后厨安排了晚餐,尔后看到优利卡靠在门边上欲进不进的样子,笑眯眯地走过去,“优妮,你不去陪着你那位‘温柔体贴又善解人意的普通朋友’,到这里来做什么?”
优利卡压低声音,“母亲怎么说?”
凯瑟琳在她头顶敲了一下,凯瑟琳姐姐身高一米七九,对优利卡有着全方位的压制,“我怎么知道?不过我觉得姑父挺开心的。你不要在这边晃,还不去陪着婴棠?”
林恩当然会开心,优利卡自觉她父亲是个很好说话的人,林恩是伦敦大学的社会学教授,甚至没有任何行政职务,做学术不见得多努力,对获取权势也兴趣淡淡,儿时伊琳娜专注于家族公司的事情,她几乎是父亲带大的。所以第一次看到她带着朋友回翠池堡,父亲自然很开心。而伊琳娜……母亲掌控家族多年,一向深谋远虑,从不轻易发表看法,刚才见面的时候对棠神色也只是客气,她倒有些担心了。
优利卡走近客厅的时候听到母亲的声音,“所以您认为bh公司最近的股票下跌是因为芯片项目失利?那当初您为之竞标的时候,又是否考虑过今天的局面呢?”
棠笑了笑,“我只负责竞标而已。”
伊琳娜喝了一口红茶,“那倒是我应当庆幸,毕竟差一点就是我来取代bh向您发出咨询邀约。就像你们的古话说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了。裴先生对这个项目有什么个人看法吗?”
优利卡就是在这个时候端着一盘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