碟油炸花生米。
于是邢者回来时,就闻到了卤菜和玉米的香气。
“厨艺不错。”他称赞。
程舟尝了口咸淡,砸吧砸吧嘴,满意道?:“是吧,我也觉得——虽然我只会?做下酒菜。”
“没?关系,家常菜我基本?都会?做……只是得有油烟机才行,不然油烟味散不掉。”
“哦?你可?以做饭的吗?”
“可?以,只是有点慢。”邢者说,“我是瞎又不是傻,除了看不见以外,我和其他人?是一样的。”
这似乎是第一次从邢者嘴里说出“瞎”这个字,程舟好笑地看看他,从柜子里叮叮当当摸出自己常用的一些小酒伴。
20毫升朗姆酒,20毫升龙舌兰,20毫升威士忌,20毫升加利安奴,混合之后完全是可?以点燃的烈度。
程舟将?着?着?火的烈酒拉高注入另一个高脚杯,然后盖住杯口让火熄灭。
邢者从背后贴过来,搂住她的腰,亲昵地嗅着?她的颈间:“干什么呢。”
“在调一款烈酒。”
没?有糖浆,没?有柠檬,没?有果汁。有的只是酒精的辛辣和火焰洗礼后的炽热。
程舟拿起来小酌一口,惬意地晃晃脑袋,然后递给邢者:“敬生命,敬生活,敬自由——这杯酒有个有趣的名?字,叫‘今夜不回家’。”
小猫
当然, 今夜不回家的也不止一个邢者,还有田野。
下班后她在办公室把表填了、课备了,到食堂时人已很少, 但反正不到十块钱就有三菜一汤。
吃完晚饭餐盘餐具直接丢在回收处就好?了,然后就可以去澡堂洗澡。
冬天的学校澡堂很暖和,女?学生们嬉笑着?说小话, 看?起来青春美好?有活力。
为了躲避学生们, 田野去了一个人很少的角落,但很快她就后悔了。
因为她遇上了同样想躲人的她的学生——仲岩。
哇哦, 做老?师的三级尴尬——下馆子遇到学生、上厕所遇到学生、泡澡堂遇到学生。
这突如其来的坦诚相见, 让对方也是一愣:“……老?师好?。”
“……你好?。”田野把手上的篮子放下了。
她决定先洗面奶后沐浴露, 然后用洗发水把头?发搓搓,最后把水一开所有泡沫一次性冲掉,然后她就能出去了。
嗯,就这么干——顶多?是多?个“田老?师洗澡巨快”的传言。
但仲岩看?起来比她还着?急,连头?发都没湿就已经有要?收拾离开的趋势。
田野只好?叫住她:“哎仲岩,你不是住校生, 怎么不在?家洗澡?”
仲岩见一时走不了,手上顿了顿,到底还是选择把头?发洗了:“我后爸在?,我在?家洗澡不方便?。”
“好?吧……”田野撇了一眼她的手臂, “是不想让人看?到胳膊上的伤, 所以躲到这边来?”
“就是看?这边有位置, 就过来了。”仲岩把胳膊往身后藏, “……老?师今天怎么也在?学校洗啊?”
其实?“家里水管冻上了”是个好?借口, 但田野莫名不想这么说。
她直截了当道:“跟家里吵架了。”
仲岩这才抬头?看?了她一眼:“……为什?么?”
“之前不是也跟你说过吗,被掌控的人生令人痛苦。”田野刷刷地洗着?头?, “当妈也是个技术活吧,不爱不行,太爱也不行,不能主外不行,不能主内更不行。不像爸爸,咋都行——我对他没什?么期待,世人也对这个角色没什?么期待。”
“如果不是为了安慰我的话……那?这话听起来还挺安慰人的。”仲岩重又低下头?去,“被妈妈全心全意爱着?也这么苦恼吗?”
“是的。”田野解释,也像给自己?梳理,“比方说你养了只小猫,你特别爱它,那?你肯定就希望它一辈子轻松快乐,直到十几二十年后,它年纪很大了,你送它走,你的任务就完成了。那?么问题来了,如果你养的是个能活得比你久的东西?呢?”
“那?就……教它一些本领,让它没了我也能活着?。”
“活着?就行了吗?”田野摇头?,“如果你真爱它,你会希望它尽可能活得好?。我们还拿猫举例子——如果没了你,小猫只能去抓老?鼠,去吃垃圾桶里的东西?,那?你肯定觉得很可怜。你会希望它能有个温暖的新家,会给它找个爱它的新主人。”
仲岩皱起眉头?:“那?万一新主人虐待它呢?”
“是的,所以新主人要?找,本领也还是要?教,这样万一新主人对它不好?,它还能自谋生计。”田野说,“那?么现在?问题来了,你为你的猫考虑得非常好?,但它跟你说它不愿意抓老?鼠,它只想抓鱼。可抓鱼比抓老?鼠难得多?,只会抓鱼的话可能食不果腹,还有掉进?河里淹死的风险。”
“那?我会先教它抓老?鼠,直到它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