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婢的眼眶蕴满泪水,“姑姑,我是真的不知……”
抱琴打量着她的面貌,记得她是内务府刚拨来当差的,手脚既不熟悉,也无人提醒过她,相比情有可原。抱琴心下便有些犹豫,正要责令人罚她一个月的月俸,就听孙淑妃轻轻说道:“不必罚俸了,拖下去打三十大棍罢。”
抱琴本以为她存了一念之慈,谁想孙淑妃的手段却这般酷烈,正常人尚且经不起三十大棍,何况一个弱质女子,即便侥幸留着一条性命,今后这一双腿脚也只怕是废了。
那宫婢早吓得呆若木鸡,连求情也忘了——虽然求情亦是无用。抱琴见状,只得硬起心肠,点了两个结实的宦者,“你二人带她下去吧。”
那两个更是孙淑妃一手调理出来的,手段相当娴熟,早利落的用一块绢帕堵着宫婢的嘴,死狗一般的拖了下去。
众人看在眼里,寒在心头。孙淑妃为人如此严苛,些许小错便动辄以人命相责,怎不叫她们物伤其类,兔死狐悲?
抱琴亦是如此,但是她更记得自己的职责,待在孙淑妃身边一日,少不得耐着性子听她差遣,可是这样的日子何时才到头呢?
正愣神间,忽听孙淑妃懒懒的打了个呵欠,“下月便是太后的寿辰,本宫命你准备的贺仪如何了?”
抱琴忙道:“早备好了,已经在运送入京的路上。”
孙淑妃满意的点头,“那便好,太后不止是太后,更是本宫的姑母,本宫的孝心自然也得不一般些。”
不同于孙淑妃的从容淡定,宫中其他人就得为太后的寿辰绞尽脑汁了——其实亦是徒劳,有孙柔青在,旁人怎能比得过她呢?
连乔也没怎么费神,只简单交代了底下人一句,仍旧一心一意照顾她的宝贝女儿:太后不过是个名号,和她又没有血缘联系,唯有慧慧才是她最钟爱的。
映蓉好奇问起时,连乔便笑道:“我有什么好东西送,又不像你做得一手精巧绣活,无非从陛下赏我的玩意儿里头,拣一两样拿得出手的送过去就是了,不过是借花献佛。再不然,抱着慧慧到她老人家跟前晃上两晃,想必太后也能满意了。”
就拿去年来讲,连乔对于孙太后的寿诞也相当敷衍。不过那时她刚刚身怀有孕,众人皆视她如珠如宝,楚源舍不得她多操心,索性一手全都包揽了。至于孙太后,那时她正惦记着连乔腹中的那块肉,当然不在乎贺礼的心意如何了。
现在连乔更觉得尽不尽心都是无所谓的,反正孙太后对她印象不佳,她送再好的贺礼也挽救不回来;至于讨好献媚,自有不少人赶着做这趟差事,连乔就懒得掺和了。
映蓉静静地出了一会儿神,倒笑起来:“姐姐心性疏淡,旁人可有不少打算借着这次寿辰大出风头呢,宋才人胡才人就不消说了,连顾美人也不例外。”
新进宫的美人还没在宫中站稳脚跟,自然能巴结一个是一个,总比在皇帝一棵树上吊死好,可是顾笙箫赶这热闹做什么?一来不符合她的心性;二来,她已经圣眷颇隆,莫非想借这次机会将母子俩一网打尽么?
连乔不禁问道:“她想做什么?”
映蓉笑着摇头,“不知。我也只是隐约听人说起,到底如何,大概要等寿宴那日才能揭晓了。”
看戏
太后的寿辰自是热闹非凡,可是除开热闹之外,也无甚新鲜之处。
贺礼当然是少不了的。
连乔没有食言,命人给孙太后送去两盏精工打磨的玉如意安枕——正如她对映蓉所说,聊以敷衍罢了;穆皇贵妃则送了一株累垂婆娑的红珊瑚,可惜那珊瑚要在夜灯下照着才好看,如今白日里倒不宜摆出来;余者如吴映蓉等或是送上一方绣帕,或是干脆手抄几份佛经,太后都欣然笑纳。
独有孙淑妃的贺礼又是一等一的出色。杨盼儿看着那尊一人多高的观音像,好歹忍下来伸手去摸的念头,捏着爪子艳羡的道:“这是上好的和田玉吧?仿佛还是整块开凿出来的。光这一根头发丝都得不少钱,更别说人力了。”
她打量着纤毫毕现的观音像,心里盘算着大概得要多少月钱才买得起——结果当然是一辈子也买不起。可怜杨盼儿身在妃位,却靠着一点月例银子过得紧巴巴的,而杨家这几年的生意一年不如一年,就更不可能提供支援。
金良人亦啧啧称奇,“这样大的观音像,嫔妾们也是头一遭见。到底还是淑妃娘娘心思敏捷,出手大方。”
孙淑妃颐然道:“钱财乃身外之物,只要能令太后开怀,些许微物算得什么。”
她又拉着孙太后的手温然说道:“往后娘娘将这尊玉像摆在佛堂中,每日潜心参拜,便如亲见菩萨一般,可不是更显得心诚了。”
孙太后感激的拍着侄女的手背,“还是你懂哀家的心意。”
连乔冷眼看着这姑侄俩惺惺作态,虽然诧异于孙家的家底阔绰,却还不像一般人那样被震慑住:反正都是一家子,你来我往的,也算不得吃亏,只有外人瞧着眼花缭乱罢了。估计孙淑妃从姑母那儿得的好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