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的食物、听语言不通的故事,不是因为他有兴趣,而是因为他无处可去。
整趟旅途唯一开心让林瑧期待的是回到纽约的那天,冬令营规定了最后一天监控人必须要一对一地接走小孩,所以薛承雪不得不来接他。
肯尼迪机场外,林瑧一眼就看见了裹着一件银狐白动物皮毛大衣的薛承雪,浅色的头发在风与雪花中散开了几缕。她不耐烦地在带教老师那签完字,朝林瑧勾勾手指,也不看林瑧跟没跟上,转身就往停车点走。
薛承雪开着一辆不怎么低调的红色法拉利,跑车的前置车厢空间很小,塞不下林瑧的28寸行李箱。她摘下墨镜,从钱包里掏出一沓美钞递给林瑧,说:“你自己打车回去吧。”
林瑧默默收下了钱,他的羽绒服外套口袋很深,里面装着几张在不同城市买的明信片。林瑧把明信片摸出来放到薛承雪面前,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冬令营的带教老师说,要在每一个城市给家人写一封信。”
薛承雪瞥了一眼已经长到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儿子,犹豫了半刻,还是拿走了明信片。她的衣服没有口袋,于是随手将那几张纸片从车窗扔进了副驾驶,有两张掉在了座位下面,她没发现。
林瑧见她要走,攥了攥手里的行李箱拉杆,追问了一句:“妈妈,我后天开学,有个家长会,你能来吗?”
薛承雪绕过车头打开车门,侧身盯着他,眼神冷淡,嗓音也凉凉的,“林瑧,你会问你爸爸这种问题吗?如果你不问他,就别来问我了。”
住家家里的小孩也是同一天开学,家长会上林瑧父母的席位便只能继续空缺。第一天学校放学很早,平时是下午三点,今天因为家长会两点就放了。
林瑧却没走,他不想回那个住了几年依旧陌生的家里,至于和家里的另外几个小孩待在一起更加是噩梦,所以只能尽量拖延回家的时间。
他读的这所私立中学,junior和senior学区混在一起,共用着大部分的公共设施,其中就包括林瑧现在待的这个室内网球馆。
林瑧读小学的时候身体不太好,医生建议他多运动,刚好那个时候学校要求每个学生都必须参加一个运动俱乐部,他在一堆橄榄球和篮球狂热者里选了当时人最少的网球。
升入中学之后周围开始打网球的人变多了,林瑧不太喜欢和人接触,teenar是暴躁和白目的代名词,而家境殷实的纽约私立学校小孩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林瑧平时来网球馆之前一定会约老师的时间,老师有空才会来练一个课时,从来都是打完就走,连用浴室都要看人多不多,人多的话他甚至可以忍着汗味回家再洗。
今天或许是因为刚开学,网球馆空无一人。林瑧闲着无聊,拖了一车球放到场边,自己给自己练发球。黄色的小球砸到网面破空而出,铿锵清脆的撞击混着空灵的回声,在空旷的场馆里回荡了一个多小时。
林瑧今天是突发奇想过来,球拍是在储物间随手拿的,也没穿运动速干衣,汗珠沾湿了衬衫制服布料,黏腻地贴在身上有点难受。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体力也差不多耗尽,他随手扯了扯上衣,躬身准备把散落一地的网球捡起来后离开,却听见了有人走了进来。
不止一个,是一群。
高中部上周就开学了,他们平时比初中部放学时间更晚一些,林瑧一直没碰上过高中生,就把这件事忘了。
进来的男生都是高一网球部的,三个白人,一个南美裔,林瑧所在的地方是网球馆的角落球场,他用余光瞥了眼那四个人,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捡球的速度不自觉地加快一些。
但他运气实在不好,还是被注意到了。
“hey,chadoll!”领头的一个棕发高中生嘻嘻哈哈地叫他,“快点捡完球送过来,我们要训练了!”
林瑧没有回应,他知道这种人越理他越来劲。闷头收好最后7、8个球,他把装球的小推车和球拍一起放回储物间的原位,低着头绕了一大圈想要躲开那几个人出去。
网球馆的门很窄,林瑧没看路,在跨过门口的同时撞到了一个人。那人只穿着一件短袖,比林瑧高大很多,结实的身材像一堵墙,把他往后直直推进了门里。
“小子,你走路不长眼睛吗?”
林瑧踉跄了两步才站稳,身后的哄笑声又起,他烦得不行,低声用中文念了一句“倒霉”,下一秒却被抓着后脑勺的头发强制抬起头,面前是一张典型的浅肤色人种脸。
“你他妈的刚才用他妈的中文骂我了吗?”他一句话带了好几个fuck,林瑧觉得无聊,美国人连骂人的词汇都这么贫瘠。但后脑勺被扯得很痛,这人手臂都快赶上自己的腿粗了,林瑧权衡了一会儿,努力说了句“rry,但我没有骂人。”
林瑧被他扯着头发摔在了地上,让他有点后悔上个月没去剪头发了。刚才喊他“chadoll”的少年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用网球拍顶着林瑧的前额,仔细端详了一遍林瑧的脸,笑着同摔林瑧的那个人说:“darren,别对一个小女孩这么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