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陆府的马车已是到了山门前。前头染香和有缘撩起帘子,阿颜先是自己轻巧地跳了下来,又回身扶了谢氏下车。
因是来进香听讲,谢氏和阿颜各自只带了一个人。染香前几年已是被谢氏放了奴籍,配给了国公府大管事的长子,如今已是生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仍旧在谢氏跟前服侍。阿颜就只带了有缘一个,留下采薇在府中照看。
几人整理一番,便见陆彦博迎了过来。他一早先行一步,到报国寺收拾了禅房,安排好一切。这些年陆彦扬不在京中,陆彦博便是这样鞍前马后,却是从无怨言。谢氏曾担忧总是如此耽搁了学业,陆彦博却道:“若是大哥在家,之后这些事当然都该他来,可儿子也想尽孝却是少了机会。如今大哥不在,正好成全了儿子。将来大哥承袭国公府,自然是要在父母膝前尽孝。儿子却是得自己顶立门户,说不得天南海北不知什么地方去了,几年难得一见。如今且叫儿子多陪陪家人,也是成全了儿子一点私心。”如此,谢氏也不再拦着他跟着,左右二儿子是有主意的,她也乐的不操心。
陆欢颜跑过去拉着陆彦博胳膊道:“这报国寺我可从没来过,待会二哥可要带我逛逛。”
陆彦博笑道:“我可不能陪你逛,今儿泰成书院里请了苏大学士来讲《尚书》,我约好了座位去听呢。左右你们要在这里歇一晚,明儿我来接你们时再陪你逛。”
谢氏听了,不等陆欢颜开口,便道:“既然有事就赶紧着去吧,从这去泰成书院可不近呢。”
陆彦博道:“我陪娘和妹妹先进去,你们安置妥当了我再走。左右这会都是上山的人,骑马也快不起来。不差这一时半刻的。”说着,便搀着谢氏往里走。
陆欢颜撇嘴嘟囔道:“国子监的课还不够你听的,还赶场似的去什么泰安书院,自己妹妹都不管,心可真大。”
陆彦博的白眼越过谢氏飘了过来,那意思明白的很,就是不管你,怎么地吧?陆欢颜恨恨地瞪了一眼过去,但是并没有什么用。因为陆彦博转了脸不看她,陆欢颜心里哼哼,你不陪我难道我就不能好好玩了吗?
虽然进香的人不少,但是陆家的马车却是不用排队上山,所以阿颜她们进来时,报国寺里还很清静。陆彦博带着谢氏几人来到他预先准备的禅房,院门前早有两个小沙弥在候着。见了陆彦博,其中一个便去开了院门,另一个则双手合十道:“几位施主,慧慈师叔辰时一刻在大雄宝殿开讲《楞严经》,时辰还早,几位可先歇息一阵。”
陆彦博点头道:“劳烦小师傅,家母和妹妹一早赶来,也是累了,还请沏一壶热茶来吧。”
那小沙弥应着去了,几人才进到院子里面,谢氏由染香伺候着进了院子,陆彦博拉回四处观望的陆欢颜道:“母亲每次来报国寺都在这个院子里歇息,你住东边的厢房,我叫人已经收拾出来了。你去看看,还需要什么跟我说了,我下山之后叫人送来。”
陆欢颜摆摆手:“不敢劳烦陆施主啦,你跟娘去说一声,赶紧听课去吧。”
陆彦博睁大眼睛:“哎呦,这话听着怎么不老痛快的呢,还生上气了?”
陆欢颜哼了一声,迈步进了院子,道:“我是那小气的人吗?将心比心而已。”
陆彦博笑道:“我的好妹妹,苏大学士对《尚书》的研究那是闻名天下的,他又不常出来讲课,这好容易有一次机会,你就绕过你二哥吧。我告诉你个事,保管你就高兴了。”
陆欢颜白了他一眼,道:“什么事,说来听听。”
陆彦博得意地道:“据可靠消息,老大明天就到。”
陆欢颜眼睛一亮,抓着陆彦博的胳膊差点蹦起来,叫道:“真的吗?真的吗?老大回来了?这消息准不准?”
陆彦博一脸泛酸:“打你回来,我鞍前马后地不能更尽心,就去听个课还被你揪着不放。老大这还没回来,你就高兴成这样。到底我是不是你亲哥?”
陆欢颜哈哈笑道:“都是亲的,都是亲的。哈哈!”大哥终于回来了,她最最心疼的大哥,总算又要见着了,叫她不开心都不行呀!
陆彦博看着笑得浑身乱颤的妹妹的背影,有些目瞪口呆:“这丫头,傻了吧。”
玩笑一阵,陆彦博还是辞了谢氏,赶忙地下山去了。陆欢颜在房里呆了一会,就被一脸兴奋的谢氏拎了出来。一个年轻和尚正在院中,见了谢氏和阿颜,合十道:“阿弥陀佛,慧慈师叔正在禅房等候,两位施主请随贫僧来吧。”
谢氏笑着点头,只带了染香,拎着阿颜跟上。一路上耳提面命,见了慧慈禅师要恭敬,什么什么的又是一通叨叨。阿颜也是这会才知道,原来这慧慈禅师每回开坛讲法之前都有见一见香客的机会,外间相传,凡是被他见过的香客都是有大福气的,往后的人生也会越来越顺遂。但是并非所有人都有机会被他“接见”,慧慈禅师每次只凭打坐时的一点心念,心念转动间,有缘人是谁便是谁了。任你是有权有势,还是家财万贯,没有缘分都见不到禅师,人家禅师只见有缘人。所谓“禅师不是你想见,想